【唐南发专栏】从英国电影思考本国工会前景


唐南发

如今种植业劳工主要来自印尼,孟加拉和尼泊尔,而外籍工人固然可以加入工会,却面对许多阻挠。(档案照:透视大马)

基于经济实力,社会文化和人口,英国无法成为美国和印度那样的电影大国,但我素来喜欢英国制作和拍摄的小品电影,因为很多都反映了该国的社会现实,也不时激起社会舆论。

例如2019年的《炫目之光)》(Blinded By The Light)讲述了巴基斯坦裔年轻人热爱西方流行音乐,视美国摇滚乐手斯普林斯汀为偶像,和父亲起冲突的真实故事,当时在英国的南亚裔社群引发激烈争论。

最近重看2000年的《跳出我天地》(Billy Elliot),依旧喜欢这部相当真实刻画当年英国矿工工会与执政的保守党右翼政权斗争的电影。

背景是在1980年代上半期,撒切尔首相执意关闭大量煤矿场,表面上的理由是随着世界和英国的经济结构与科技变化,日益依赖石油和核能发电,矿源逐渐稀薄的煤矿业变得没有经济效益而必须关闭转型,实际上是为了挫败左翼尤其是在野的工党内部极左势力控制的工会运动。

1984和85年,英国全国矿工工会(National Union of Mineworkers,NUM)在没有会员大会投票通过的情况下发动大罢工。许多矿工因为家庭经济缘故,坚持开工,此举遭到罢工的同行批判,将前者批为“叛徒”(scabs),双方发生激烈肢体冲突,NUM严重分裂。

《跳出我天地》的主角是个来自英格兰北部矿工家庭的小男孩,热爱跳芭蕾舞而遭参与罢工的父亲和哥哥强烈反对,最终坚持自己的理想,成为国家芭蕾舞蹈团的优秀团员的励志故事。

电影的主题固然在于试图结构性别刻板印象(男孩子踢球;女孩子跳舞),但对当年这场世界罕见的大规模罢工也有深入的描述。罢工行动最终在缺乏资金,工会领袖分裂和撒切尔政府以各种补贴保障开工的矿工的情况下,被迫结束。

一年下来,参与罢工的总人数达到十万人,按人头计算,失去的工作日为两千六百万天,规模和损失之大为全球罕见。 

最关键的是这场行动导致NUM声誉一蹶不振;以阿瑟·斯卡吉尔(Arthur Scargill)为首的领导层后来甚至被媒体追踪调查,发现他们有滥用会员费和所筹集到的款项的舞弊行为,声望一落千丈。

英国矿业是所谓的“闭锁工场”(closed shop),即矿工必须是NUM或其他矿业工会的会员,矿场也不得雇用非工会会员。

《跳出我天地》的主角是个来自英格兰北部矿工家庭的小男孩,热爱跳芭蕾舞而遭参与罢工的父亲和哥哥强烈反对。(图:欧新社)

1990年代开始,几乎所有的煤矿都面对关闭的厄运。因此,曾经拥有十几万会员的NUM,时至今日只剩寥寥一千多会员;还在工作的矿工不过数百人。

经济,政治和社会结构必然冲击工会,不只是英国,马来西亚也一样。从1990年代开始,马来西亚的各个产业都大量依赖移工。

以种植业而言,全国种植业工人工会(National Union of Plantation Workers)当年是印裔工人为主干,最高峰时期会员人数达到50万人。

如今种植业劳工主要来自印尼,孟加拉和尼泊尔,而外籍工人固然可以加入工会,却面对许多阻挠,包括资方的反对,中介的干涉,还有移民局的条例限制等;他们也不能成为工会领袖,因为政府甚至本国工人和雇主都担心外国人夺取工会领导权。

这些都是导致工会青黄不接,缺乏生气,无法回应当下工人群体困境的原因。我未来的文章会更详细讨论这一系列的挑战。

* 唐南发,标准猫奴,自由撰稿人。研究兴趣范围包括难民与移工议题,以及东南亚区域政治,视人道主义为国籍(humanity is my nationality)。热爱阅读,下厨,骑车和了解世界各国茶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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