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发专栏】越过风暴与众星:范俊登和他的往事 


唐南发

范俊登勇于和当年的联盟/国阵对抗,行事作风充满正义感,演讲慷慨激昂,经常对政权直斥其非。(档案照:透视大马)

在马来西亚,年过半百且长期关心政治的人,特别是华裔,应该会听过范俊登这个名字。他是民主行动党创党初期的领袖,当林吉祥于1969年被当时的政府政治扣留时,他暂代秘书长一职,也曾当选霹雳州的金宝和万里望国会议员,以及雪兰莪州八打灵的州议员。
 
范俊登勇于和当年的联盟/国阵对抗,行事作风充满正义感,演讲慷慨激昂,经常对政权直斥其非,拉萨政府忍无可忍,于1975年以《煽动法令》对付他,罪名成立而丧失议员资格,成为这个恶名昭著法令的其中一个受害者。

1978年,范俊登和林吉祥发生理念冲突而退党,(档案照:透视大马)
 

范俊登的专业其实是教师,他在参政以前就通过教师工会积极捍卫教师们的福利,并成功为女性教师争取到同工同酬的待遇。但他也为此付上代价,被政府调到偏远地区任教,以示惩戒。正所谓杀鸡儆猴,很多教师因此不敢在工会过于活跃,以免成为教育部对付的目标。

1978年,范俊登和林吉祥发生理念冲突而退党,而我初次听到他的名字是1986年的大选,他为昙花一现的社会民主党奔走,当时的华文报给他提供好些版位。

我的一个老师是霹雳州怡保人,在课堂上特别提及他关心基层,不求名利的事迹,这在当年政治氛围保守,一般老师绝口不谈政治的宽柔中学是很罕有的事。
 
1998年,范俊登趁烈火莫熄风潮重回行动党,并再次上阵参选,可惜失败。2010年,他因癌症在曼谷病逝,林吉祥也亲自出席了葬礼。

联合国新任缅甸特使是新加坡社会学家诺琳海泽(Noeleen Heyzer),她也是亚太地区经济与社会委员会的前执行秘书长(2007 - 2014);在此之前,她担任位于纽约的联合国妇女发展基金会的执行秘书长长达13年。

很多人不知道海泽是已故民主行动党领袖范俊登的妻子,夫妻两人都是社会民主主义者,长期关注劳工和中低收入者的困境,但他们彼此选择的志业(vocation)有别。范俊登希望以参政实现理想,海泽则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走政策研究和倡议路线。

海泽早期曾经在吉隆坡的亚太发展中心担任研究员,专责研究区域妇女议题。在砂拉越本南人因为伐木业和巴贡水坝被逼迁而成为国际焦点之前,她就已经深入内陆,向本南族妇女了解她们的处境,并成功游说1980年代的砂州政府让原住民妇女可以登记成为一家之主,而非依附丈夫的名分。

 

范俊登的政途虽然不顺遂,但她的妻子(诺琳海泽)和女儿却在各自的领域落实了他部分的理想,也算值得安慰。(图:欧新社)

 

我之前在写过菲律宾家庭工的待遇优于其他国家的同行。最近在读海泽的自传《越过风暴与众星》(Beyond Storms and Stars),才知道海泽任职于亚太发展中心之时,就已经积极在为女性移工做区域串联,成功取得当时菲律宾总统柯拉蓉阿奎诺的支持,坚持所有欲雇用菲律宾移工的国家必须给予基本薪金,周假,病假和年假等,否则不予输出。因此,今天菲律宾的家庭工才得以享有区域同行间最高的薪资。

范俊登和海泽的理念也深刻影响了他们的双胞胎女儿Lilianne和Pauline,二女在各自的领域都有杰出的表现。精通德文的Pauline从事翻译工作,同时也致力于保存马来西亚消失中的传统艺术;而Lilianne多年前成立协助印尼亚齐难民的组织Geutanyoe,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东南亚一个重要的难民救援机构。

我过去四个月参与派送物资给有需要的群体,因此有机会和Lilianne紧密合作,对她的能力和热忱深感佩服。

范俊登的政途虽然不顺遂,但她的妻子和女儿却在各自的领域落实了他部分的理想,也算值得安慰。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政党政治;当下污秽狡诈的朝野政局当中,我们需要更多人关心和参与政党政治之外的工作,这比成天为政客出谋献策要实质和有意义多了。
 

* 唐南发,标准猫奴,自由撰稿人。研究兴趣范围包括难民与移工议题,以及东南亚区域政治,视人道主义为国籍(humanity is my nationality)。热爱阅读,下厨,骑车和了解世界各国茶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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