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发专栏】行动党派系互揭疮疤


唐南发

这场风波凸显了一个号称信奉社会民主主义(行动党),其实不过靠炒作民粹主义巩固影响力的政党此刻所面临的窘境。(档案照:透视大马)

最近几年,我已经不太评论政党政治。原因很多,但主要是过去十年政党领袖因为没有意识形态和政策研究做基础,为了回应局势或捞取选票而经常改变立场,已经失去值得被关注的价值,在这种环境下,继续跟进政党政治只能无谓地不断询问“政治何去何从”。

再者,2008年以后的政治版图剧变,确实曾经令人很兴奋,也看到无限可能,但凡事以政党政治为导向的评析最终或沦为特定政党或政治人物的打手,反而忽视社会上更多需要关注的议题。这是我个人深刻的反省和体悟,也是我近两年的专栏文章,大部分集中讨论政策的主因。
 
但近日行动党内部所谓“英沙”和“华沙”的争论依旧引起我的兴趣。倒不是我觉得有什么值得深究之处,而是这场风波凸显了一个号称信奉社会民主主义,其实不过靠炒作民粹主义巩固影响力的政党此刻所面临的窘境。
 
媒体喜欢以“英沙华沙”作为标题,原因是够耸动,能投挑起读者和党内基层的情绪,但其背后所昭示的却是一个很令行动党领导层尴尬的现实,也就是这些年来意识形态空泛,也没有实质的政策方针,尤其是2008年的政治大海啸以后,几乎是口号挂帅。

唐南发指出,被媒体标签为“华沙”的丘光耀呼吁回归社会民主主义,更让人啼笑皆非。(图:截取丘光耀脸书)

结果过去三年忽然执政又忽然丢官,党内几个投机派系为了在来届党选卡位,开始彼此清算失去政权的责任。

尤其当初全党上下力捧马哈迪,为其漂白,结果后者弄丢政权以后非但不躬身自省,反而继续发表对前盟党不利的言论,包括坚持认为行动党极端,都让党内基层不满。但除了刘天球以外,从林吉祥以降,无人承认当初误信马哈迪,包括以其“历史博士”的身份,向选民保证“马哈迪已无所求”的丘光耀,都不敢正视这段黑历史;刘镇东更是企图将责任全推给慕尤丁和阿兹敏,继续以“现场记录员”般重复喜来登事件的前因后果,没有任何反省。
 
若说奉社会民主主义为圭臬,就应该倡导全民的福祉。

20世纪初英国经济学家威廉·贝弗里奇(William Beveridge) 一生主张社会福利改革以遏制资本主义失控,他的一句名言是“无论和平或战争,政府的目标并非追求统治者或种族的荣耀,而是普通人的幸福。”但这样的话不容易让习惯了民粹式修辞的基层明白。

既然行动党几十年来都依靠族群议题行走天下,要弄倒敌对派系,当然就得诉诸基层熟悉的族群性质语言。刘天球和丘光耀口中的“去华化”,就是最能挑动华裔基层情绪的字眼。

回顾2008年以后,行动党领导层纷纷开始显示其“亲马来人”的一面,包括刘天球本身也曾于担任雪州行政议员期间,在2009年的一场开斋节活动上穿马来衣和戴宋谷。 之后党内也秀出一些马来候选人,提出50%马来党员的目标,甚至在党大会上全程使用马来语,其实全都是是了争取马来选民的信任。

刘镇东确实给人“明明是华校生却企图营造英语精英”的印象。(档案照:透视大马)

但这些投机充的形式主义,无法弥补该党在实质论述和政策方面的匮缺,对建立社会民主主义的核心价值并无裨益。

被媒体标签为“华沙”的丘光耀呼吁回归社会民主主义,更让人啼笑皆非。他过往多番大肆渲染“外劳投票”的假新闻,发表“利用马来人干掉马来人”的极端言论,并且一再羞辱社会主义党党员,这类言论如果出自任何一个欧洲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人士之口,都是全党的耻辱,也只有意识形态空洞的行动党为了取得政权才会包容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前”党员 。 而且这样的人在行动党内俯拾即是,班达马兰州议员梁德志就是例子。

至于刘镇东,确实给人“明明是华校生却企图营造英语精英”的印象。例如前年他在马中建交45周年纪念活动上的英语发言,只提自己“曾经在一所本地学院读中文系”,不提该学院就是华社民办的新纪元,反而写进后来在《东方日报》发表的中文稿,颇令人玩味。 

这位上议员虽然也声称拥抱社会民主主义,对于政策研究却乏善可陈,倒是喜欢给其他政党和政治人物算命还一再算错,也为了政治盘算一再转换吹捧的马来领袖,务虚多于务实。

行动党这次因为党选而出现的争论,丝毫没有涉及如何通过重新分配税收缩小贫富差距,强化国家社会保障体系和公共医疗保健,以及改善本国与外国工人的工作条件等具有社会民主主义特色的内容,充其量不过一场族群情绪强烈,互揭疮疤的口水战,要把它上升到路线之争,坦白说,还真有些勉强。
 

* 唐南发,标准猫奴,自由撰稿人。研究兴趣范围包括难民与移工议题,以及东南亚区域政治,视人道主义为国籍(humanity is my nationality)。热爱阅读,下厨,骑车和了解世界各国茶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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