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初，电召摩哆服务公司Dego Ride进入市场不及三个月，即刻遭当时的国阵政府以安全为由禁止上路。之后该公司多次上诉陈情皆不得要领。

去年8月，希盟政府正式批准印尼电召摩哆公司Gojek在马来西亚运作，令本土公司Dego Ride震惊，要求给予优先权。之后，青年体育部长赛沙迪与Dego Ride总执行长纳比尔（Nabil Feisal Bamadhaj）见面，随后在脸书说明电召摩哆对减少青年失业率的贡献，已然在为Dego Ride背书。

当我们再听到与Dego Ride相关的新闻之时，情况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 富商陈志远所拥有的7-11控股入股46.45%，成了Dego Ride的大股东之一。今年一月一号，Dego Ride抢在原先获批准的Gojek之前，正式在巴生谷地区上路。

究竟Dego Ride如何后来居上? 当然，政府可以说要优先保障本土公司的利益，但陈志远和马哈迪的关系密切从来不是秘密，马大经济与行政系主任哥美兹教授（Professor Terence Edmund Gomez）与其老师佐摩教授（Professor Jomo Kwame Sundaram）早在1999年出版的马来西亚的《政治经济：政治，恩庇与利益》（Malaysia’s Political Economy: Politics, Patronage and Profits）一书中就对此多有着墨。

2018年大选之前，马哈迪全力炮轰纳吉的经济和商业政策之时，陈志远不但予以支持，还数次出现在土团党的筹款活动上，更是马哈迪家中宴客的座上宾。明白了这些背景，对于Dego Ride得以资本重组以后重出江湖也就不意外了。究竟当初是为了救国还是为了救朋党，很多人心里已经有数。

无论如何，我是电召摩哆服务的支持者，因为随着巴生谷人口越来越密集，现有的公共交通系统无法有效提供民众通勤的选择，而希盟政府又不把提升大众运输列为首要任务之时，让电召摩哆进入市场是舒缓交通拥挤，减轻失业问题的折衷方案。

和电召车与电召送餐服务一样，电召摩哆服务属于所谓的零工经济（gig economy）的重要部分，这是随着互联网在过去十年快速发展普及以后所发展出来并即刻流行于全球的经济模式，其规模与重要性不断增长。以美国为例，其劳工统计局在2017年的报告中指出美国有高达5500万的零工（gig workers），占了劳动力的34％，预计到2020年将增加到43％。

在马来西亚，数码经济机构（Malaysian Digital Economy Corporation）的数据显示有高达220万的零工经济参与者，顾及实际的数字还要更大。而最近一份调查显示有高达38%的在职人士表示愿意在未来的一年选择加入零工经济，主要原因是随着社会变得舒适与相对富裕，越来越的人不愿意被捆绑在定是定点的工作模式之中。

互联网的发达也意味着很多工作已未必需要在办公室完成，例如传送甚至签署文件，都可以在网上搞定。当然，最重要的是人的心理总是向往没有上司全时间在旁监督的自由。

但弹性的工作模式也有一定的问题，例如一个属于某家公司雇员却又获准在家工作的人，一旦在工作之时在家里摔倒，是否有权向公司的保险索赔 ? 又如何证明自己当时确实是在工作 ? 雇主的担忧有一定的道理，所以这些都是人力资源部必须正视，处理与规范的。

回到电召服务，其实更多的问题在于员工的保障与福利。企业愿意聘用零工，主要因为可以不受雇佣法令限制，因此省了很多劳力成本。但政府至少应该另外强制企业给予这类型的员工一定的社会保障，尤其工伤意外的保险更不能或缺，否则就形成了劳力剥削。目前很多参与零工的人其实都有正职，送餐或载客只是帮补收入的副业。

尽管如此，政府有责任确保社会保险（SOCSO）的注册程序透明简便，以鼓励参与副业的人士投保。

喜欢与否，以互联网为基础的经济模式是机遇也是挑战，更多的传统行业势必面对萎缩的可能，或转型以求存。未来的工作形式会更为多元，因此政府现在开始就必须思考规划如何确保资方和劳方都能从中获益而不形成劳力剥削；在政策方面应更着重技术培训，毕竟电召服务对降低失业率只能起暂时作用，最关键的还是在于政府是否能够创造更多未来的工作机会，而非按照朋党的利益来制订政策。

* 唐南发，标准猫奴，自由撰稿人。研究兴趣范围包括难民与移工议题，以及东南亚区域政治，视人道主义为国籍（humanity is my nationality）。热爱阅读，下厨，骑车和了解世界各国茶酒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