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伟专栏】教育不是纸上谈兵——哀悼阿扎图尔


刘哲伟

国立与私立高等教育学府,绑定教职员处理数不清的行政文书工作,造成讲师如今已经偏离了授课的核心职责,也无法再担任培育工作。(档案照:透视大马)

我的一名前学生阿扎图尔(ADZATUL)上周逝世,我在这里向其家人表示哀悼。

 谢谢你,阿扎图尔。 你唤醒了我,让我想起自己是谁。

 我引用她的一个好朋友上周发来的以下Whatsapp短信。

“早上好,刘博士,抱歉这么早给你发短信。我想亲自通知你,因为你是她真正喜欢的讲师之一,即使在我们的政治学概论科系毕业后这么多年,我们仍然会热衷的谈论你的授课。阿扎图尔今天上午在中央医院走了。”

 她在我早期在国际伊斯兰大学讲课时选修我的课。那时的我,因为还未拿到博士资格,所以还未编列到系统内,我不算正式入职。也因这原因,没有被安排处理行政文书工作,再加上相比之下,系部门的文书工作没如今那么繁忙。

 当时的我,可很轻松和学生打成一片。如果我说自己受到学生欢迎真的有点自大,那我就分享经验,留给你们自己判断吧!但学生有感情烦恼,男女朋友闹意见时,都会来找我倾诉。有一名学生甚至跟我倾诉与家婆的冲突。

还有一名学生课堂表现好,但是课堂汇报表现差。由于他也不想给其他同学知道太多,他就来到我的私人办公室哭诉他的情况。逗留了十多分钟,直到眼泪干了才离开。这就不会被人看见他曾经哭泣。当时,我有时间留给他,也有魄力留给他。

另一个更有趣的故事是院系主办活动,我和同事到购物商场购物,买了足足三辆手推车的物品。到了学校后只是在学生聊天群组内留言,学生就自动自发来帮忙搬运。相信我,从前的学生自动自发情景,如今已没能再复在。我还有不少有趣事,就不在这里一一分享了。

简单来说,我想说的是,我感觉到学生对我的信任,愿意和我分享他们的事情。很多时候,他们来找我不过是希望有一个倾诉对象,宣泄心中的压力和不快,而平辈朋友并非他们愿意找的对象。

坦白说,我喜欢当时的自己,也为此感到骄傲,不幸的是,随着工作繁重,今天的我,与五年前的我已经不同。

今非昔比,大学讲师以前与学生打成一片,现今彼此是关系疏远。(档案照:透视大马)

今时今日在大学教书,非我学府,包括其他国立和私立学府,都有很多行政的文书工作要处理。讲师如今已经偏离了授课的核心职责,也无法再担任培育工作。很多大学的制度,表面上看起来很好,实际操作是多余。例如刻意的提倡指导学生制度,反而学生们没有来找导师们,包括我。因为不基于信任,学生也不来找我。所以讲师与学生建立的信任是需要时间累积。

同样地,高等教育学府的学者也需要处理大量的文书工作。讽刺的说一句,这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完成,完成后就被堆积在储藏室内,或者一年才审计一次。此外,很多文件只不过是从一份文件重复复制到另一份文件。这么无聊和无意义,为何还需要进行呢?因为指令下来就需要做,有没有意义已经不是考量点。

再加上,即使文件做的多完美,但却没有真正转化为实践,那么,完美的文件有意义吗?令我更无言的是,某些学府,甚至还会故意修改分数和成绩使得报告看起来完美,这其实根本反映不了学生的实际质量。

对于此,我反而认为公立大学在这方面要好一些,相对于私立院校,公立大学有更大的自主权,私立学府会担心马来西亚资格认证(MQA)的评分。

据我所知,有一所私立学府为了规划完美的成绩曲线,硬性规定即A和A以上的分数,都是有上限,不及格也有下限,甚至平均分数和标准偏差都可以操作,目的只是为了让成绩看起来更漂亮。

我感到遗憾,今天马来西亚的大学似乎不关心学生的学术质量和培养学生,只是一味追求讲师要做好行政和文书工作,教育机构已经变成机器人般的常规操作。

“今天的我不再是五年前的我”,我本身发觉到,许多同事也面临和我一样的窘境。与学生打成一片的热情不再,教育不再是成效,不再是培养学生的质量,政府应该关注这个问题。教育工作不能注重文书工作,不出问题就假装大象不在房间,当事情被集体视而不见、不做讨论的事情时,问题只会根深蒂固。

* 刘哲伟目前在国际伊斯兰大学政治学系任职助理教授。在此之前,也曾在其他高等学府执教。刘哲伟先后于马来西亚国立大学取得政治学学士及硕士学位,并于英国布里斯托大学取得政治学博士。



若想留言,请订阅或登录。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