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发专栏】 正视难民的悲剧


唐南发

自从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后,截至2021年2月,共有24名难民和移工因为种种因素自寻短见,令人震惊。(档案照:透视大马)

这个星期发生一宗悲剧。一名缅甸钦族男子带着3个孩子跳桥自尽,除了最小的5岁儿子目前在医院的加护病房紧急抢救,其他3人皆撒手尘寰。

这起事件再度引起人权和难民组织关注,也说明马来西亚对弱势的难民群体长期忽略甚至打压,形成他们当中多人面对精神和心理压力,酿成惨案。

尽管来自缅甸和其他国家的难民滞马行之有年,社会大众普遍对他们缺乏理解。至今还不时有人问我“哪里有难民营”,说明他们对难民群体的认知仍然停留在1990年代以前,越南难民危机时代对登嘉楼州岸外比东岛和吉隆坡新街场难民营的印象。

西马半岛已经没有难民营,所有在这里向联合国难民署登记的难民和寻求庇护者,都是自行在外租房。(档案照:透视大马)

事实上,西马半岛已经没有难民营;所有在这里向联合国难民署登记的难民和寻求庇护者,都是自行在外租房。

其实,不计国家的政治体制和经济开发程度,世界各地民众对难民群体的观感普遍上是负面的。主要原因在于战争和冲突必然引发难民潮,逃亡他国的难民因此难免被视为“可能冲击庇护国或社会安全”。

从民主发达的欧美国家,到半威权的马来西亚和泰国,以至保守封建的沙地阿拉伯等,民众对难民群体总是带着不同程度的防备甚至排斥。

而一般人所不了解的,是难民是人类政治残酷和体制不公的结果(像是缅甸的军事独裁和种族压迫),往往也是地缘政治和非常规战争的受害者(例如基地和伊斯兰国同叙利亚,伊拉克以及美国的斗争)。

媒体也热衷于附和读者对难民群体的负面观感,因此不时放大处理所谓难民干案犯罪的消息;而难民受害的新闻往往被忽略,形成极不对称的印象。

更糟糕的是,在社交媒体时代,这类的资讯一发不可收拾。像是两年多前新冠肺炎爆发初期,马来西亚刚宣布闭关锁国之时,网上针对难民和无证移民群体的假新闻忽然如排山倒海而來,营造了强烈的排外情绪;慕尤丁政权随后趁势发动大扫荡,成千上万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逮捕,网上的留言竟是一面倒支持当局的非人道行为。关于那些假新闻,即使后来有人出面澄清指正 ,也无法扭转趋势。

难民和经过审慎思考与规划的移民不同,他们逃离家园是情非得已的决定,而且常常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离开。例如缅甸在去年初再度发生军事政变,军队四处镇压起义民众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以后,就有大批源于若開邦,克钦邦,钦邦和克伦邦的难民逃往孟加拉,泰国和马来西亚。

慕尤丁政权在MCO期间趁势发动大扫荡,成千上万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逮捕,网上的留言竟是一面倒支持当局的非人道行为。(档案照:透视大马)

逃离过程当中的仓皇恐惧,被迫与家人分开的心力交瘁,甚或目睹残酷的杀戮行为,和到了庇护国以后所面对的歧视,恐惧以及没有明天的绝望,都是许多难民面对心理问题的关键因素。

根据无国界医生的调查,在2021年4月至8月期间,其驻希腊萨摩斯岛的健康小组所收治的新病患中,有64%产生自杀的念头,更有高达14%具有实际自杀的风险。

特别是马来西亚不承认难民的权益,他们在就业,就学和就医方面阻力重重,精神健康的辅助和辅导更是不足,容易造成家庭冲突;而当局不时以似是而非的理由大肆逮捕包括难民在内的无证移民,内政部长韩查冷血的谈话等,都加剧了这些弱势群体的心理和精神压力。

香港《南华早报》就有报导指出,自从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后,截至2021年2月,共有24名难民和移工因为种种因素自寻短见,令人震惊。

本周发生的悲剧,对马来西亚混乱无序的难民措施和社会排斥是一记警钟。尽管保护弱勢群体内阁特别委员会日前同意制定行动蓝图,将难民群体纳入,却无法阻止内政部继续从国安角度处理难民议题,动辄取缔扫荡。要防止更多类似的悲剧发生,政府首先应该下令停止这类行动,同时给予难民群体就业,就学和就医的权利,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 唐南发,标准猫奴,自由撰稿人。研究兴趣范围包括难民与移工议题,以及东南亚区域政治,视人道主义为国籍(humanity is my nationality)。热爱阅读,下厨,骑车和了解世界各国茶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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