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一个名为移工主权联盟（Koalisi Buruh Migran Berdaulat）的印尼民间组织揭发沙巴斗湖扣留所有18名印尼籍扣留者死亡，内政部长韩查再努丁受记者询问时指出，他无法预知有人会在扣留所丧命，否则他就“很了不起了”，还说那些人因为犯了移民法被逮捕和扣留，最终死亡，“我们可以怪罪谁？”

韩查的说辞非但是在推卸责任，还冷酷无情，并企图转移视线，因为核心问题是全国各地的移民局扣留所的情况令人发指，而包括希盟在内的历届政府都未曾尽力改善。慕尤丁当内政部长之时，还禁止联合国难民署到扣留所探视难民和申请庇护者。

关于扣留所过于拥挤和卫生条件恶劣的报告已经很多。早在2016年，人权委员会就指出，槟州柔府和柔佛北干那那的扣留所情况糟糕，很多的死亡案例源于“肺结核，肺炎和败血症等慢性疾病”。

人权委员会也在2019年的年度报告中提及尼日利亚学生Orhions Ewansiha Thomas在扣留所死于非命的事件，并表示死者固然患有高血压，扣留所当局却疏忽职守，没有为其提供所需剂量的药物。

事实上，内政部副部长伊斯迈赛益今年 3 月向国会透露，从2018年到2022 年2月15日，全国的移民局扣留所有 208名扣留者死亡，其中25人死于新冠肺炎，其余的死于其他疾病，如感染性休克、肺结核、严重肺炎、肺部感染、心脏并发症、骨痛热症、糖尿病、呼吸急促和器官衰竭等。

此外，韩查也刻意回避扣留所或发生虐待扣留者事件的可能性。作为内政部长，他的职责是在接到投诉或报告以后，彻底调查是否有人因为酷刑致死，以即时纠正问题，也可以还无辜的扣留所官员一个公道，而非拐弯抹角，逃避问题或对之视而不见。

就算这些扣留者违反了马来西亚的移民法，也不应该剥夺他们的基本人权，例如安全的环境，干净的食水，体面的食物和医疗服务等。既然政府知道会不时逮捕无证移民，就有义务确保扣留所安全和卫生，但韩查的回应却令人震惊。好比一个人有病到政府医院就医，却因为卫生条件恶劣而在里面逝世，政府非但不负责，反而怪病人得病在先，这种狡辩难道不可耻吗？

由此可见，当局是在刻意制造不人道的条件作为对无证移民的惩处，且试图透过恐怖的氛围阻吓他人。

无论如何，民间对一再发生的扣留所死亡事件无感甚至冷漠，也是政府得以为所欲为的关键因素。即使有大量数据和证据证明无证移民长年累月为多个产业贡献却不断被剥削，尤其是种植业，建筑业和制造业，马来西亚人依旧把他们视为国家安全的威胁或罪案的源头。

沙巴的情况更为严峻，因为1970年代以来就涌进大批来自菲律宾南部的难民，1990年代初，马哈迪政权更是猖狂地发动恶名昭著的“IC计划”以增加穆斯林选票，深化了当地民众的围城心态和无力感，排外情绪益发明显。

面对这样一种氛围，想探讨如何改善被扣留的无证移民的人权，谈何容易。也因为马来西亚社会的淡漠，韩查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表违反人道的谈话，扣留所的条件也继续恶劣下去。既然从政府到民间都没有深刻反省，马来西亚人权状况不断恶化也怨不得人了。

* 唐南发，标准猫奴，自由撰稿人。研究兴趣范围包括难民与移工议题，以及东南亚区域政治，视人道主义为国籍（humanity is my nationality）。热爱阅读，下厨，骑车和了解世界各国茶酒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