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发专栏】重视移工的贡献


唐南发

园丘里面的本地人通常是管理层人员,基层的施肥,喷射农药和采摘果实的工作,主要还是依靠移工。(档案照:透视大马)

上个星期,我出席了一个工会和某种植公司在彭亨州联办的园丘活动,和來自印尼,印度和孟加拉的工人交流,也参观了雇主为他们提供的宿舍,工人们都对工作环境,住宿条件和工资表示满意。

我所见到的宿舍不但宽敞,还配有一切基本设施,整体环境干净整齐。虽然是住在园丘,周围的环境却像个宁静的甘榜,除了有穆斯林的礼拜堂,还有小卖铺,学校以及活动中心,不嫌地方偏远,其实相当宜居。

我知道这类的场合通常就是企业宣传的机会,但见到该公司努力改善员工的住宿条件,毕竟感到欣慰。当然,我所看到的不是全部,因此不会公开替任何企业背书。我的职责是在消除强迫劳动和童工的问题上提供技术支援,准则和建议,而非任何公司的宣传工具,这点各方都很清楚。

木屋区则是社会贫穷和国家資源分配不均的一个产物,但不意味着居民就因此愿意到遥远的园丘去工作。(档案照:透视大马)

有位工会领袖看了工人的住宿以后,不禁向我叹息:“这些外劳住得比我們城市中木屋区(setinggan)的人还好,真是不可思议。”我于是反问他:“那你认为我们城市中的木屋区居民愿意来到这个偏远又孤立的地方工作和生活吗?”他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这位工会领袖的看法,我一点都不意外,毕竟马来西亚人习惯拿移工的情况和本身的处境相比,夸大事实,若非认为他们抢走了自己的工作,就是觉得他们活得比我们好。工会领袖尚且如此,一般民众对移工的认知偏差,就更不用说了。

事实是移工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优劣与否,和本国木屋区居民的情况是两码子事,无法对比。前者所从事的基本上都是马来西亚人不愿参与的工作,例如建筑业,种植业和制造业,因为时间长又辛苦,种植业更是如此,因为大部分的园丘都偏远而孤立,那里的工作和运作模式整体上和社会隔离。

除非是垦殖民耕种自己的园丘或农地,没有多少本地人能够忍受与世隔绝的环境,因此园丘里面的本地人通常是管理层人员,基层的施肥,喷射农药和采摘果实的工作,主要还是依靠移工。

油棕业采果工人的工资是根据所采集到的油棕果吨数来计算的。我在活动上就问了那家种植公司是否尝试雇用本地人,得到的答复是即使提高采果吨数的工资,本地人当中依旧问津者寡,这也是他们不得不继续引进移工的原因。

如何透过房屋政策改善外劳的居住条件,是政府的责任。(档案照:透视大马)

马来西亚生产力机构上个月就估计,油棕业不引进移工,今年的亏损将达到280亿马币。

木屋区则是社会贫穷和国家資源分配不均的一个产物,但不意味着居民就因此愿意到遥远的园丘去工作,毕竟城市地区的经济机会依旧比较多,哪怕只是摆个摊位卖食物,回收旧物再转卖给他人,又或者给邻里洗衣,都还有一定的收入,即使不算丰厚,至少不必忍受园丘的孤独和辛苦。

至于如何透过房屋政策改善他们的居住条件,是政府的责任;移工没有必要因为雇主提供体面的住宿而对木屋区居民感到愧疚,毕竟那是他们应有的权益。随便拿两者对比,既不合理,也不公平。

后疫情时代的马来西亚,各行各业都缺人。同样的工作,例如洗碗工,马来西亚人或许宁可到新加坡去赚强劲的新币,也不愿留在国内赚微薄的马币。因此,作为一个高度依赖移工的社会,马来西亚人应该谦卑地认清本身的处境,认真地探讨勞力不足的原因,并诚实地认可移工的贡献,而不是把他们当作剥夺自己幸福的罪魁祸首。

* 唐南发,标准猫奴,自由撰稿人。研究兴趣范围包括难民与移工议题,以及东南亚区域政治,视人道主义为国籍(humanity is my nationality)。热爱阅读,下厨,骑车和了解世界各国茶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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