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巴基斯坦的英文报章《国家报》（The Nation）2月3号的新闻报导，巴国驻马最高专员安娜巴洛（Amna Baloch）告知媒体“马来西亚正与巴基斯坦商讨引进保安人员事宜”，同时补充“两国之间的最高阶层（highest level）已经做了最初的讨论，目前确定着聘用程序的模式”。

同一篇报导还引述了一名该国海外巴基斯坦与人力资源发展部高级官员的话说：“马来西亚可能聘用10到15万的巴籍保安人员，而相关事宜将在总理伊姆兰汗（Imran Khan）访问吉隆坡期间定夺”。

新闻刊出以后，即刻引来尼泊尔方面关注，毕竟马来西亚至今为止的政策是只从尼泊尔引进外籍保安人员；马来西亚也是尼泊尔移工人数最多的国家，截至2019年9月的人数是30万人 （人力资源部数据）。假设布城的确在和巴基斯坦商讨引进保安人员事项，即意味着给予尼泊尔的配额或减少。

马来西亚长期依赖移工，因为成本低，外国工人受制于各种约束，职场上的纪律也相对稳定，例如不敢随便告假；或处于经济需要，比本地工人更愿意长时工作等等，不时形成劳力剥削或劳权侵害。

自从2018年底，马来西亚和尼泊尔签署了新的劳力输出备忘录以后，聘用成本因为中介公司受限而提高，雇主也必须给予尼泊尔员工更好的雇佣条件，加上越来越难找到具有保安背景的尼泊尔公民，这些因素都促使一些业者 - 尤其是与政治人物有关系的私人保安公司 -游说政府开拓更多的劳力供应国。

马来西亚保安服务协会（Persatuan Industri Keselamatan Malaysia, PIKM）的数据显示保安行业聘用了大约15万人，其中12万左右为本国人，其余3万左右是以尼泊尔人为主的外国人，这和内政部所提供的数字相差不远。

12万的本地保安人员主要负责政府部门与官联机构的保安工作，毕竟这些都攸关政府与企业运作安全，难以假手于外国人；而一般小型公司和公寓的保安则有赖尼泊尔移工，他们当中多数在尼泊尔之时也曾从事警队或军队的工作，具有与保安工作相关的经验，而且不少还是戈卡人（Ghurkas），因为这个族群在英殖民时代就建立了骁勇善战，尽忠职守的良好声誉，从印度，香港，新加坡到马来亚都有他们留下的足迹。

此外，前朝政府截至2017年底为止发出大约一千张执照给私人保安公司，其中只有125家公司持有聘用佩戴枪械人员的准证。私人保安公司受制于《1971年私人机构法令》（Private Agencies Act 1971），相关条文包括“私人保安公司需拥有马币30万的资本，30%股份由一名具有高级助理总监（senior assistant commissioner）阶级的前警员或一名具有前上校（colonel）阶级的军人”持有。

这样的规定当然有其原因，就是确保提供保安人员的私人公司符合国家的保安条例，熟悉相关法律，其员工受过安全训练等；聘用外籍保安人员的配额也由内政部规定，以确保国家安全不受威胁。但也正因为这样，这些年不断发生私人保安公司拿了准证以后，再私下高价兜售给不具资格，背景可疑的小公司引进尼泊尔人以外的外籍保安人员，变相成为一块肥缺。

回到巴基斯坦最高专员的谈话。消息出来之后，马来西亚雇主联合会立马呼吁政府优先聘用本地人；而马来西亚职工总会秘书长所罗门（J Solomon）近期因为工业法令修正案一事与人力资源部部长古拉不咬弦，即刻借机炮轰，引来后者发表措词强烈的文告驳斥职工总会。

古拉也向媒体强调他对引进巴基斯坦保安人员一事不知情，因为那是内政部的权限。

事情闹大以后，内政部终于被迫发表文告予以澄清。我把内政部的文告来回细读，字里行间完全找不到否认与巴基斯坦商谈的字眼，纯粹强调至今为止，只聘用尼泊尔公民为保安人员的政策不变，并鼓励私人机构聘用经过训练的本地人”等等。

正如英国已故政治小说家奥威尔所言：“所有议题都是政治议题，而政治本身就充斥着谎言，闪躲，愚昧，仇恨和精神分裂。”

内政部的文告虽然提供了一些与保安业有关的资料，却未厘清业者和媒体的根本猜疑。关于是否引进巴基斯坦移工从事保安工作的议题，焦点是两国之间是否已经就此展开谈判，又是否涉及双方的“最高阶层”，也就是巴基斯坦总理和马来西亚首相 ?

我想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急切想知道答案。回答一句有或没有，会比当初推翻纳吉政权，抑或把莱纳斯稀土厂扫地出门更难吗 ?

* 唐南发，标准猫奴，自由撰稿人。研究兴趣范围包括难民与移工议题，以及东南亚区域政治，视人道主义为国籍（humanity is my nationality）。热爱阅读，下厨，骑车和了解世界各国茶酒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