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经济:小心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黄泉安

一般上,经济学者普遍认为,当消费者价格指数连跌三个月,意即通货紧缩的魔抓开始狰狞了。(档案照:透视大马)

马来西亚统计局是附属于首相署的数据权威部门,2月20日发布去年第4季《口袋数据》,全长逾120页,以大纲方式图解我国经济的体检。

本季报告方式如常,内容涵盖国内生产总值、国际收支经常账户、国际收支金融账户、国际投资头寸、各个首要指数以及经济体属下各行业指标,一目了然。

数据中最厄突的一点,是2019年1月份消费者物价指数(CPI)下降0.7%,这是10年首遭发生类似通货紧缩的征兆。是人民钱不够用、少购物所致吗?还是因为市场滞销,经济开始萧条?

笼统解释法,通货紧缩是指市场上流通的货币减少,人民手中所握的货币所得也相应减少,造成购买力下降,连环效应是货品滞销,导致物价下跌。长期的货币紧缩至终会抑制投资与生产,紧接导致失业率升高,经济衰退,是一种恶性循环。一般上,经济学者普遍认为,当消费者价格指数连跌三个月,意即通货紧缩的魔抓开始狰狞了。

基于这个CPI震荡,我先以最快时间去消化这份报告,然后期待财政部长林冠英和外国金融媒体及评估机构的反应,细心对照一下,再对诸子百家的回应做个“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的结论。

果然,2月24日,财政部长发文告对该份经济简报做评述,涉略两个主要辩点,用意是要消除人们对我国经济出现通货紧缩征兆的忧虑。

一、财政部长说,大马在2018年经济增长达4.7%,这强劲增长数字已成功化解2019年1月份消费者物价指数下降0.7%所带来的通货紧缩忧虑,因有关指数也是近10年来的最低点,暗喻此后不会再低过这个门槛。

财政部长强调,消费者物价指数下降,证明政府取消消费税(GST)后以销售及服务税(SST)取代,再通过上限价格机制稳定燃油价等政策,做大经济蛋糕,惠及企业及人民。 

二、今年1月份的价格下跌,是与大马在2009年经历的通货紧缩困境有所不同。财政部长说,2009年面对全球金融危机时,大马确因经济衰退而受创,2009年首季国内生产总值萎缩5.8%,第二季持续萎缩3.7%,最终第三季萎缩1.1%。因而2009年经济衰退时,是年同期的通货紧缩变得极为严峻,而导致通货紧缩的主因,是当时工业生产指数急剧下跌所致。

财政部长反过来又说:“但2019年1月价格下跌,并非因为经济衰退或需求疲软导致,现在并没出现2009年大马遭受国内生产总值急剧衰退情形,工业生产按季获得良好增长。虽然2019年首季的国内生产总值与工业生产增长数据尚在收集中,但就目前在需求面的观察,双双都将获增长。”

彭博社警告,马来西亚消费者价格指数若再继续下滑,国家银行迟早必会降息来救市。(档案照:透视大马)

财政部长言论一出,隔天(2月25日),彭博社即刻发布一篇专文,题为“引述经济大萧条是过份转移视线”,指名道姓反驳林冠英的论点,内容摘要如下:

一、彭博社说,今年1月的价格下降不是因促发类似2009年经济大萧条所致,这是尽人皆知的基本知识。但眼前的主要难题,是如何解决因中国经济下滑所牵动的全球经济冷却效应对本土造成的连锁性影响。

彭博社问:“若只引述眼前根本没在发生的经济大萧条假象来做辩点,这不是转移视线吗?林冠英为何要耍这一招?马来西亚1月份出现消费者价格下跌是10年来首遭,这是的而且确的事实!林冠英要为新政府同僚的表现粉饰太平,这是情有可原,但他是选错了目标。”

彭博社重申,重临2008-2009经济崩败不是眼前的挑战,真正的挑战,其实是整个亚洲经济日趋低通膨的风险。

它说,马来西亚消费者价格指数下跌0.7%和邻国类比,只是幅度之差,不是典型通论,因为印尼通膨也已日趋该国中央银行指标的最低点。彭博社警告,马来西亚消费者价格指数若再继续下滑,国家银行迟早必会降息来救市。

二、彭博社总结,林冠英引用国际经济大萧条做论点,已对如何阐释更广义的环球宏观经济暗流制造不必要的盲点。与国际趋势一样,亚洲刻正面临低通膨风险,马来西亚就算是东南亚经济标青的国家,但仍不算是世界大经济,因此,马来西亚经济地位不会主导或动摇环球经济,反而更会随全球经济动摇而受难。

彭博社说,马来西亚若要脱险,诚然仍有大把选择,但第一个选择,是马上丢下不成体统的胡乱比较。

实际上,从希盟内阁近期种种行政决策的意识形态,大家可看出政治考量往往远超经济牌理。针对低收入庶民施以忽悠的短期恩惠方面,去年尾便开始推出众多2019年财政预算案里被忽略的项目,是赶紧亡羊补牢以抑制民望坠降狂澜的治标不治本动作。但这一连串额外开销,至终是否会被掩饰在“预算外开销”项目内,现在言之过早。

至于类似“兑现希盟竞选宣言,收购收费大道公司,重组过路费制度,施行‘拥堵费’”的种种反应,由于决策仓促,文宣漏洞百出,说服力不到位,原本善意竟落得好心做坏事刻板印象,在在凸显现政府眼高手低的狼苍局面,实为不智。

有识之士都认为,彻底消除过路费的政治宣言并不实际,因为建立高速大道有其正面经济效应,但永续性大道维修与安全措施也绝对不容迟缓,而且费用浩大,至多只能降低过路费或将全国大道过路费协和化,才不致对首都以外的纳税人厚此薄彼。

话说回头,国阵政府在2008年失去三分二国会大多数票后,便逐步进行调低过路费,例如横跨半岛南北的PLUS大道,多年来都未获调高,反而交由国库津贴。然而,政府安抚大道公司的交换条件,是于2011年将PLUS大道的合约延长至2038年,意即PLUS大道过路费至少将继续征收至从今算起的19年后。利上加息,这是前国阵政府最大的错失。

相比之下,希盟新政府处理大道过路费方面亦是有过之无不及,除了冻结全国21条收费大道收费率,同时撤销槟城第一大桥及柔新第二关道的电单车过路费,但羊毛出在羊身上,单单2019课税年,政府必须吸纳9.943亿令吉的津贴来偿还大道公司,以免被大道公司控诉违约。还有,这笔津贴每年必须照付直至合约满期,津贴数额则依据车流量而定。

说到过路费津贴,收费大道合约方案普遍让运营公司取得暴利的生意楷模,其实是在马哈迪时代启航,后来才逐点修饰鄙陋,保住国库利益。现在,马哈迪有幸重游当年留下的烂摊子,忍痛“兑现希盟竞选宣言,收购收费大道公司,重组过路费制度”,岂不是再次印证“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名句?

所以说,彭博社对财政部长“转移视线,制造盲点”的评议,是一种善意的警惕。

*本文乃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透视大马》立场。

* 黄泉安是网络科技人,1997年开拓社区网络系统,2003年开始拓荒部落格平台,曾受邀赴美国、英国、荷兰、突尼西亚、印尼等地演讲,推广网络自由媒体。2008-2018连任两届国会议员,近年专研中南半岛边城经济与国防科技。 前世纪80年代毕业于马来西亚理科大学(文学士),90年代毕业于澳洲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国际管理企管硕士),现与友人经营网络保安及大数据事业,业务分布东盟中南半岛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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