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发专栏】再谈家庭工的权益


唐南发

无论是台湾,香港或新加坡,如今都为家庭工提供更为良好的待遇(尽管劳权保障依然是问题),也成了更多想出国打工的印尼或菲律宾女性们的首选。(档案照:透视大马)

2017年3月,英国广播公司(BBC)的一个新闻节目透过视频连线,针对朝鲜半岛问题访问了一名美国白人教授。访问过程中,该名教授的孩子闯进书房,接着一名亚裔妇女急忙把小朋友带出去。

这个画面即刻在网上引起热烈讨论,不少人马上假设那位亚裔女子是负责照顾小孩的家庭帮佣(nanny),又引发了美国社会对非白人族裔刻板化印象的争论。事实上,那位“家庭帮佣”是白人教授的韩裔妻子。

观众对这突发的一幕有“理所当然”的假设,并不让人意外。根据美国一所经济研究所于2020年5月所做的一项调查,高达91.5%的的家庭工(domestic workers),即俗称的女佣,是女性,而52.5%是黑人,拉丁裔(Hispanic),亚裔或来自太平洋小岛的妇女。

根据美国一所经济研究所于2020年5月所做的一项调查,高达91.5%的的家庭工(domestic workers),即俗称的女佣,是女性。(图:法新社)

此外,美国的家庭工的时薪仅12.01美元,相较于其他类型行业的工人,少了将近8美元。这份调查也显示家庭工普遍上家境贫寒,而绝大多数 - 几乎90% - 的雇主也没有为他们提供退休金。

这其实也是全球普遍的现象。在马来西亚和台湾,家庭工不被纳入最低薪金的涵盖范围,理由是雇主们认为工人和雇主家庭一起住,已经获得食宿安排,因此再让他们享有和其他工人同等的最低薪金则有欠公允。但这些雇主并没有考虑到家庭工基本上没有个人的行动和社交自由,因为他们一年365天,几乎天天和雇主一家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心理状况如何,很值得我们关注。

将心比心:换做是我们每周七天,每天24小时和雇主一家朝夕相处,是否又能够接受这样的工作安排?

当然,金钱不一定能够补偿家庭工所承受的心灵损失,但至少能让他们本身或家人增加一些额外的收入。正如不少家庭工出于经济需要,也愿意以加班费来换取周休一日的协议。只是在政策上,政府依然有义务确保所有工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特别是关乎雇员的薪金和权益方面。

促使每个社会雇用家庭工的原因不一。香港和台湾是因为从1980年代起,经济蓬勃发展而使双薪家庭变得普遍,因此需要外籍家庭工来协助看顾孩子或老人;已故李光耀在1980年代担任总理期间,曾提出所谓的“优生论”,鼓励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女性婚后继续贡献社会,并采取相应措施,引进以菲律宾籍为主的家庭工,以减轻这些新加坡女性的家庭负担。
在马来西亚和台湾,家庭工不被纳入最低薪金的涵盖范围,理由是雇主们认为工人和雇主家庭一起住,已经获得食宿安排。(档案照:透视大马)

新加坡南洋理工学院社会学系副教授张优远在《不平等的样貌》一书中,也再次提起当年的这个社会背景。

马来西亚则是因为双薪家庭和中小型企业不断增加,加上从1990年代起就有来自印尼源源不绝的低薪工人,因此养成了整个社会高度依赖廉价家庭工的畸形现象,还不时发生劳权侵害的事件。

时至今日,所有和马来西亚在同一时期引进外籍家庭工的国家或社会,无论是台湾,香港或新加坡,如今都为家庭工提供更为良好的待遇(尽管劳权保障依然是问题),也成了更多想出国打工的印尼或菲律宾女性们的首选。

在这样的情况下,印尼当局一再延宕签署两国针对家庭工的谅解备忘录,也就不让人意外,也说明越来越多的印尼工人有其他的选择。马来西亚如果坚持不肯在保障家庭工权益方面做出更多让步和调整,尤其是处理不明中介所引发的问题,许多家庭成员就得被迫亲自负起处理家务的责任,当然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把本身的职责以低薪外包给他人,本来就不应该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 唐南发,标准猫奴,自由撰稿人。研究兴趣范围包括难民与移工议题,以及东南亚区域政治,视人道主义为国籍(humanity is my nationality)。热爱阅读,下厨,骑车和了解世界各国茶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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