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可恶的谎言及统计


周若鹏

总部在荷兰的非教派组织Open Doors发布最新报告,说马来西亚从“非常高度”压迫基督徒(全球第23位),下降到“高度”压迫基督徒(第42位),这是“好消息”。(档案照:透视大马)


总部在荷兰的非教派组织Open Doors发布最新报告,说马来西亚从“非常高度”压迫基督徒(全球第23位),下降到“高度”压迫基督徒(第42位),这是“好消息”。过去我们常常借外国调查报告来诠释我国国情,比如贪污指数、大学排名等等,然后指着政府的鼻子说做得不够好。可是,这个压迫基督徒的“罪名”何来?我国基督教堂林立,身边基督徒朋友多得是,圣诞节每年庆祝,我们什么时候压迫基督徒了?

这冤枉得很。我国虽奉伊斯兰为国教,但宪法规定人民享有宗教自由。间中不同信仰或偶有摩擦,多是鸡毛蒜皮,比如最近槟城某公寓的灯光刚好呈十字架状,又或者早前争议“阿拉”字眼到底基督徒能不能用,都是吵过就算,没有怀抱怨怼的。就好像一家人,有人喜欢苹果味的洗发水,有人喜欢草莓味,不小心用错了会小吵一下,不至于会压迫对方:“你不准再用草莓洗发水!”那么,这样的报告何来?

大学时上统计学,有一堂课让我印象特别深刻,教授很幽默的说谎言有三种:Lies, Damn Lies, and Statistics。尽管调查数据属实,但它是死的数据,要怎么诠释却有很灵活的空间。比方说,这城市里全年只有一宗罪案,次年变成两宗,报告能说罪案增加了一宗,也能说增加了100%!如此危言耸听,下来就可指责警长办事不力,要求换人了。

一般民众甚少深究细节,盲目相信权威,把别人提供片面的诠释照单全收,也不考虑数据是怎么收集的。就以大家向来关注的QS、THE、ARWU等大学排名为例,父母、学生对排名高的大学趋之若鹜,我过教育部还曾以挤入榜单作为目标,但请问你知道是这些榜单根据什么资料和原则排名吗?科学工作者宋明家请大家“理性看待世界大学排行榜,因为它只是过分简化和粗陋的大学比较名单,如此而已。”有兴趣知道详情的读者,请参考宋明家所写的文章《世界百大?别闹了》,就知道每个排行榜比较的东西都不同,而且有的部分还十分主观。

二十多年前先父经营畅销杂志,但杂志有多受欢迎不能只是他说了算,广告商都依赖一家权威市调机构的流通数据报告,以分配行销预算—在这报告里头爸爸的杂志是不好卖的,此事叫他忿忿不平。他说市调机构里的职员多受英文教育,对中文杂志不熟悉;而且,你知道那家机构是怎么做民调的吗?他们去到吉兰丹稻田问马来农夫有没有读中文杂志,这难道合理吗?我知道统计学中随机抽样的原则,但我也有常识,知道问马来农夫有没有读中文杂志,是读死书的人干傻事。许冠文在脱口秀里有一个段子谈到有关香港色情业的民调,这资料怎么来呢?在街上随机问男人有没有嫖妓吗?有几个男人会承认?

那请问Open Doors的调查是怎么做的?我不知道,懒得查,但如果他们在马来西亚随机抽样,样本中将有七成是穆斯林;如果他们去问穆斯林关于基督教的问题,我估计不会听到什么好话。这是宗教本来的排他性,不代表我们在压迫基督教。大马新时代基督徒总会长方嘉雄说,在我国基督徒有履行宗教责任的自由;基督教青年协会总会长吴属神也认同以西方环境为标准的调查,未必能反映我国情况。

* 周若鹏,肖八爪鱼,腹中略有文墨然患上大头症,一心八用,出版科技魔术表演赛车均见其腕,至今无法报上精确身份。花踪文学奖、海鸥文学奖、优秀青年诗人奖奖座遗失,只能拼命书写来证明自己写作人的身份,诗集有《相思扑满》、《速读》、《香草》,散文集《突然我是船长》、杂文集《杂乱有章》与《男人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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