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ooks like me, sounds like me, but it is not 100% me. ”
11年前,短短8分26秒的 “林甘短片” 揭露我国司法界黑暗。短片拍摄者罗国本也借此尝到了一炮而红的滋味,一夜间从寂寂无闻的小民跃身成为焦点人物。
偶然之下,成了国会议员,展开他最“疯狂”的五年YB之路。
无心插柳柳成荫
308政治海啸发生前,34岁的罗国本与普通青年无异,有稳定的事业、不错的收入与心仪的对象。本来就无所缺的他,丝毫没想过从政。
公正党领袖安华当时相中“林甘短片”将带来的政治效应,会见了罗国本,说服他入党。安华的游说,加上爸爸罗美桦向来希望他能从政,让他决定试一试。
“ 当时,他(安华)跟我说了很多改变的理想。听的当下,自然会觉得很热血,好像自己也得做些什么,为国家做些改变。”
他被公正党招揽不到一个星期,就成为格拉纳再也(Kelana Jaya)国会议席候选人。在政治海啸的助力下,初出茅庐的罗国本竟然以5031张多数票击败纵横政坛多年的马华候选人李华民。
开票当晚传来的“喜讯”,对罗国本来说,不尽然是件好事,反倒有点命运弄人的意味。
“我知道’获胜‘的结果后,我很伤心!‘中选’ ,对我来说是非常糟糕的结果。”
“ 你会失去很多东西。生意、个人生活。我因为没有时间,造成感情上的影响。时间完全在人民的身上。这就是燃烧自己点亮别人,我的天啊!”
国会是属于执政党的
不管是愿意与否,成为国会议员后,就必然要扛起出席国会,替人民发声的代议士之责。
国会是个辩论国家政策的地方,罗国本首次以国会议员身份踏入议会厅时,或多或少抱憧憬。但很快地,他也发现出席国会不过是“浪费时间”。
“ 没有人会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更多时候你会发现,你在对墙壁说话。”
投身国会的期间,罗国本被外界评定为少发言、国文不好、表现不佳的国会议员。
但他对国会却有一番见解,“ 很多部长都有很好的建议。最后还是不能进行,有时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其实,你在国会有10分钟的说话时间,已是非常幸运。但他们都把时间花在政治上的争执。”
自动执法系统(AES)落实与否的那场辩论,罗国本也在场,辩论期间不少朝野政党代表都提出反对。但到了投票表决时,国阵成员党议员最终还是选择顺应执政党的策略。最后,自动执法系统在“ 无人反对” 的情况下被通过。
“国会就像是执政党的财产,整个系统都很有问题。”
担任国会议员这5年,他看见自家的能与不能,亦明白了权力在谁家,执行的权柄就在谁的手上。
“ 真正的改变都需要权力与领袖的支持。”
“ 如果纳吉今天要完成一件事,他能完成。因为他有巫统的支持。你需要别人的支持,你就需要帮政党做事。”
“ 为什么国阵都有给钱,你没有? ”
担任国会议员这五年,罗国本说自己起码尽了“人民代议士”的本分。
有一次,罗国本驾车经过选区附近的操场。操场上满是人潮,路边也停了警车。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下车探个究竟。正当他要穿过中间的人潮时,人潮顿时像 “摩西开红海” 一样,分成两半。
他兴奋地说:“ 那时人人都望着我,说’ YB(议员)来了!YB来了!“
每一声“YB”,对罗国本来说都是肯定,“ 我很骄傲,因为人家信任你。”
但他略有遗憾地说,自己担任议员的五年期间,由于资金有限,加上终究是反对党议员,仍然无法为选民提供上好的服务。
”很多东西我们都不能做,资金很少。政府部门也是不愿意跟我们说话,把我们当球一样地踢来踢去。我们都需要自己想方法。没有钱时,也需要自己找钱。“
罗国本说,在2008年大选之前,民众习惯了国阵的金钱政治,即以钱吸引选民参与讲座、活动。导致民众往后只要是领不到钱的活动,都没兴趣参与。
“ 我办了工作坊,是免费的。让人民学习一技之长,提高就业机会。我挨家挨户鼓励他们出席,他们开口就说:‘ 有钱吗?有钱我就去。以前出席国阵活动,都能领到钱。’。”
议员除了得面对外在局限,也得面对政内压力。罗国本当时所在的公正党还是以民联的模式与行动党、伊斯兰党合作。
2008年,三党组成民联阵线,以一对一的方式与国民阵线竞选。这个组合首次出战,就夺下五个州属,即吉打、槟城、霹雳、吉兰丹及雪兰莪的执政权,半数大马人都把改朝换代的寄望投在他们身上,可谓史上最佳的反对阵线。
然而,民联仅维持了两届。大选让各党走在一起,内斗让他们分道扬镳。其中,最显著的内斗就是“雪州换大臣”事件。
“ 明眼人都知道伊斯兰党与(雪州前大臣)卡立的关系良好,但安华等人却不满卡立坐上大臣职位,而企图将他弄走。这事件也是伊斯兰党离开公正党的导火线,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点出,胜出后的民联政府,仿佛“太平天国”重演,部分人尝到短暂的甜头之后就开始松懈、骄傲。
“ 你不要以为你的胜利是人家支持你。你之所以会胜利,只不过是人家不喜欢国阵而已。”
他强调,每个政党都有内斗,但家丑不可外扬。
“公正党与伊斯兰党把之间的不合都摊在众人眼前,而非在门内商榷何为最佳的解决方案,这就成了问题。”
他反问,“ 你究竟是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呢?还是破坏整个政党 ?”
“改变,真的很难。”
从政本来就不是罗国本的所求所想,何况是担任国会议员。
“ 我不喜欢人家叫我政客,被称为‘政客’对我而言是一种羞辱。在我眼中,政治就是非常污浊的。”
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他长叹了一声:“ 这都不是我想要的,当议员是一种全然牺牲,完全是牺牲!就像是国民服役。”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享受”成为国会议员:“有人说:’如果享受当议员,你可能是非常有钱,不然就是你非常笨‘。”
五年过去,罗国本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的议员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退下的当儿,外界都说是他在任期内表现差劲才落选。
实际上,他早已向安华表明自己不想再续。对于黄基全在第13届中当选格拉那再也区国会议员,他也坦然地给予肯定与祝福。
说到即将来临的大选,罗国本直言首相纳吉领导的国阵,确实让我国发展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东海岸衔接铁道计划(ECRL)、带入中国投资、东海岸的发展,都是好的。执政党的计划很多都正快速进行,虽还是没有大计划,但是很多部分都还是正确的。”
但国阵在贪污方面只捕小鱼不猎大鱼,是罗国本眼中要不得的:“应该抓大宗的贪污事件如一马发展公司,这才是重点。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希望联盟方面,他认为马哈迪办事能力不容置疑,对乡镇的马来选区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只怕一旦形成三角战,吃亏的是希盟。
“ 土著团结党的支持者与公正党的支持者理念基本上是相悖的,可能会流失掉一些容不下两党合作的支持者外。如果形成三角战,伊党会划分希盟选票。乡区的选票,每票皆珍贵,对希盟可不利。”
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政治,少了拘束。虽然,罗国本至今没有退党,但实质上可说是已卸下了政客的身份。随后的几年,皆专心投身私人领域,以商人自居,不再苦恼该选那边站。
采访结束前,他想起自己在北京看见的一隅。
“当时很多人在推一幅墙,他们想徒手推倒那面很高很厚的墙。我以为他们推不倒,我就走了。后来我经过时一看,墙真的倒了!”
这,是罗国本自己的总结。
后悔竞选吗?罗国本说,不会。
后悔离开吗?他也说,不会,毕竟留下,心也不在。
竞选,起码让他明白:原来改变,真的不容易,而不是每个人都有改变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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