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权力下放的最佳契机



联邦十三个州属当中,有多达九个不配合首相慕尤丁的仓促决定,拒绝开放部分经济领域复工。对于研究马来西亚宪政的学者和论者,这是我国联邦主义发展的重大进程。同时,此事也让慕尤丁政府脸面与公信力尽失。

这九个州属,有五个亲“希望联盟+”(Pakatan Harapan Plus),包括槟城、雪兰莪、森美兰、吉打与沙巴。至于另四个州属,即便亲国民联盟,也仍然拒绝跟从联邦政府的决定。

事实上,国民联盟政府打从在3月18日执行行动限制令之际,就已经与州政府产生了几次矛盾。

第一,慕尤丁是于3月16日晚上10时才仓促宣布,在3月18日午夜12时开始实施行动限制令。各州大臣和首长就与社会大众一样,透过电视直播才知道首相的决定,此前并不知情。

显然,联邦政府应该先知会各州政府,进行协调与协商工作,在对外公布如此重大决定前,让州政府能做好相对应的准备。柔佛州政府尤为深受影响,每日往返新加坡工作的数十万马劳必须临时做出安排,而州政府事先不知情,没有办法做出应对措施。

3月17日,首相召开与各州大臣和首长的会议,非国民联盟执政的州属却被排除在外。在抗疫的关键时刻,国民联盟仍操作政党对立,引起全国人民的不满。对此,慕尤丁政府很快地把责任推卸给政府首席秘书莫哈末祖基。

第二,联邦政府如今继续忽视各州,让国际贸易及工业部的权力无限扩大,在开放经济领域复工方面,无视地方政府能够扮演的积极角色。

第三,联邦政府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授权贸工部处理特定经济领域复工的申请和审批。迟至今天,贸工部除了制造业以外,并还没有为其他经济领域推出复工防疫指南。地方政府作为在地审批营业执照的单位,应该更适合处理经济领域的复工,毕竟他们对县市内每条大街小巷的各行各业都了如指掌,也清楚知道在地的实际状况。

联邦政府的职责,应该只是为复工确立基本的标准作业程序,并交由州政府透过辖下的地方政府执行。

第四,在行动限制令执行期间,妇女及家庭发展部在分派救济品方面玩弄政治。正确的做法,应该交由州政府监管,让县土地局配合地方民选议员处理分派工作,全程不分朝野政党。

第五,无论横纵两面,整体政府方针都做得不足。横面,政府的左手(经济或安防部门为例)不知道右手(卫生部门为例)在干什么,所做的决定都违反保持社交距离的初衷(如大肆扣押难民和外劳,造成他们害怕而躲藏,疑似感染也不愿进行病毒检测),也没有做好咨询(如阿兹敏之前让理发店复工,引起社会反弹)。纵面,联邦政府机构没有与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做好充分的沟通协调。

国民联盟政府打从在3月18日执行行动限制令之际,就已经与州政府产生了几次矛盾。(档案照:透视大马)

如今,慕尤丁宣布让部分经济领域提前在5月4日复工,而非在5月12日第四阶段行动限制令结束之后,九个州属的不配合形同对慕尤丁投下“不信任票”。

但愿首相此刻清楚知道,一党独大政府全面统治联邦、各州与公务员体系的旧时代,已在2018年5月9日作古。

在2018年大选之前,巫统控制了大部分州属,而巫统首相也透过自己属意的巫统大臣和首长人选,得以让州政府完全遵从联邦政府的旨意。即便伊斯兰党自1990年就执政吉兰丹,民联/希望联盟也自2008年执政几个州属,巫统透过一些联邦政府委任的公务员,于在野党州属仍有政治影响力。

希望联盟已为马来西亚政治建立了新常态,首相不能再轻易透过政党的管道控制州政府。况且国民联盟其他成员党,也不是由慕尤丁一人说了算。除非是在法律规定之下,各州大臣与首长并不会贸然跟从慕尤丁的所有决定。

慕尤丁最多掌握国会113席,比简单多数的112席只多了一席,这也让公务员更为谨慎。

慕尤丁的每一步,都让各方钳制着。

联邦与州政府的宪政设计,是马来西亚政治制度的特色所在,我们必须让联邦主义可以充分得到发挥。

1946年的马来亚联邦(Malayan Union)危机,让英国放弃把我们打造为单一制国家的想法,于是在1948年成立了马来亚联合邦(Federation of Malaya),便有了联邦制底下的各州政府。尽管如此,今天的联邦政府比当初更集权,尤其是在法定权力与财政方面。无视联邦主义精神,一直让慕尤丁政府下错决定。

在宪政框架与马来西亚相近的印度和澳洲,警察、医院与医疗服务,以及大部分的教育机构是由州政府管辖,而非联邦政府。

面对眼前的持久战,我们必须重新检视州政府的职能,把他们纳为抗疫战略的重要一环,才有助于克服新冠危机。透过地方分权,让州政府扮演更吃重的角色,才能在全国各个角落更有效地推行抗疫措施。


慕尤丁最多掌握国会113席,比简单多数的112席只多了一席,这也让公务员更为谨慎。(档案照:透视大马)

理想中,联邦政府在未来应与各州分享所得税收入,这远胜于现有的制度。目前,天然资源如石油的税收由各层级政府共享,还有州政府只能从土地、木材与房地产获取税收,这导致州政府无视气候变迁和环境保护的议题。

与州政府分享所得税收入,将会鼓励州政府更积极推行州内经济发展,贡献全国经济增长,因为他们也可以从中直接受惠。这会在经济发展方面,进一步加强联邦与州政府的协作。一个州属的经济越好,联邦与州政府双双都有更高的税收。

州政府有了更多的税收,便能把资源用于强化在地方警务、教育和医疗,扮演更大的角色。

莫哈末沙布与我在担任国防部正副部长期间,推动三军后备部队的改革,重新思考他们的职责。除了在作战中支援与辅助正规军,后备部队也理应接受相关训练,投入灾害防救工作,以便任何州属发生水灾等灾患时,当地的后备军能第一时间率先出动,再由正规军反过来“支援”。如果事成,州政府可分担经营后备部队的一些费用,发展出类似美国国民卫队(US National Guard)在各州的编制,同时也增进联邦与州政府的合作精神。

为了应对新冠疫情和未来的挑战,我建议槟城、雪兰莪、森美兰、吉打和沙巴这五个亲“希望联盟+”的州属,能够视彼此为一个整体,加强之间的协作,这也能巩固民众的信心与信任。

联邦政府做出了错误示范,横纵两面都没有做好协调,因此五个亲“希望联盟+”州属应该携手合作,在新常态下彰显民主与善治的一面。在联邦政府无能、无为、分裂和错乱的时候,“希望联盟+”州属肩负着更大的重任,捍卫人民的福祉。

*民主行动党全国政治教育主任刘镇东于2020年5月5日发表的文章

**本文乃作者观点,不代表《透视大马》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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